别时茫茫江天月

#忘了标题是啥了，凑合看吧#




5
徐景熙在阿轩有意无意的指引下，一人一猫前往京都一游。
徐景熙长得唇红齿白，却又玉树临风身形颀长，一路上都是大闺女小媳妇心里惦记的对象，最可怕的是路过闽州封地的时候，岳王的闺女沁玉郡主差点把徐景熙下药迷倒掳了去。
在阿轩的机智下，徐景熙成功惊动了岳王。看着自己闺女干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，岳王炸了，一边忙不迭的给徐景熙道歉，一边立马把自己闺女关了起来。
徐景熙毫发无伤…呃，就是受了点惊吓，还被王爷的金条和阿轩的安抚给哄好了。他又抱着阿轩上路了。但是阿轩却察觉出了他的不开心。
“景熙？”休息的时候，阿轩跳到徐景熙屈起的膝盖上，平视着徐景熙柔和的棕色双眼。
“怎么了？”徐景熙勉强笑了一下，嘴角却是耷拉着的。
“你不开心？为什么？怪我非要把你带进城还让你故意去见那姑娘？”阿轩的声音有些低沉，没了平日里的懒洋洋，倒有些气势迫人。
“没…”徐景熙垂眼，轻声说：我就是觉得…人类的世界好可怕。”
阿轩看了他一会儿，问：“因为沁玉郡主？”
“这个啊…也有她一部分原因吧…”徐景熙道：“还有啊，咱们一路走来也不只一次见到欺软怕硬欺弱怕强的事情…感觉…怎么说呢，很压抑。”
“我们妖物尚且不会如此，为什么他们就…就能心安理得的欺负别人？”徐景熙低声道。
阿轩沉默了好长时间，然后才慢慢说：“所以这就是人和妖的区别。你觉得是生成人好，还是生为妖好？”
徐景熙愣了一下，回答：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”但是，”他说，“我知道如果我不跟着你离开，没准哪天就会被老张当成补药…而如果没有你…我在人类中怕是活不过三天，哪儿还能这么潇洒…”
阿轩发出了一声叹息，猫爪轻轻搭在他的头上抚了抚：“委屈你了。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了。”
徐景熙点点头，但恍惚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。

6
经过三个月的游历，他们终于到了京都。京都的繁华是徐景熙不可想象的，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。
“阿轩，你看那个！”难得徐景熙的语气带了欢快和激动，夜行猫科生物阿轩很给面子的睁眼一看！原来只是面人儿。
“这是面人儿，手艺人用面团就能捏出各种造型。你想要？”阿轩懒洋洋的趴在徐景熙的怀里，虽然是通过传音交流，声音却还是懒散的咕哝着。
徐景熙站在摊子前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，得到了摊主大叔一个和善的微笑时才反应过来，轻声问：“我想要只猫，可以吗？”
大叔用粗犷的声音笑了两声说：“没问题啊，什么样的猫？”
徐景熙却像蓄谋已久的猛地举起阿轩给他看，吓得阿轩一下子就精神了，瞪着眼睛看那个仔细打量他的摊主。
“没问题啊。”摊主说着就开始动手，没多久，一只栩栩如生的伸着懒腰的白猫就穿在了签子上固定好。
阿轩看着这一幕，浑身一抖，像液体似的从徐景熙胳肢窝的缝隙窜出去，毛都炸了。
徐景熙被他吓了一跳，看他尾巴都直立起来，一双湛蓝的眸子瞪着他，立刻蹲下去好生安抚。
但他总觉得能从着怒气里看出委屈巴巴的意味。

7
猫是不能要了。徐景熙想了想问他：“大叔能做人吗？”
大叔笑了两声，问他：“小伙子要做谁啊？你自己吗？”
周围的人发出了善意的笑声，惹得徐景熙脸皮一红，忙到：“不不不，是我…祖上的恩人。我找不到他，只能留个念想。”
大叔摸了摸下巴：“你且说说那位恩人长什么样？”
“就…很好看，剑眉星目，五官俊朗，看起来很懒散又让人觉得很温暖…”说着说着，徐景熙编不下去了，只能含糊道：“是祖上口口相传下来的，不…不能做也没关系。”
大叔咂咂嘴，疑惑的问：“小伙子，我怎么越听，这人越像郑尚书呢？”
“郑…尚书？”徐景熙一愣，点点头，“祖上的确有说，恩人姓郑名轩。”
“那就没错了。”大叔一拍大腿：“郑尚书当年三元及第，位极人臣，本来是光烨帝留给太子的班底，是能做丞相的贤臣，没想到才仅做到礼部尚书，就在夺嫡之争中殒落了，可惜。”
概述了郑轩的一生后，大叔絮絮叨叨的说：“不瞒你说，我祖籍河内，当年黄河水患，就是郑尚书做的钦差大使，来到河内赈灾。你别看郑尚书每天一副睡不够懒洋洋的样子，其实办起事来啊，比谁都用心。”
“后来他也去过北边赈雪灾，去南边赈颠风，等他殒命之后，我们这些受了他恩惠的人家都立了牌位，供了像，子子孙孙不忘郑尚书大恩。”
说到这儿，他笑了：“你要是想看他的祠堂，我可以带你去。京都东郊七里，曾经的太子后来的毅帝亲自命工部按皇亲的规格修的祠堂。”
徐景熙听罢，点头微笑表示感谢，然后悄咪咪的把那只白猫从签子上撸下来揣进了袖子里，又在摊位上留了一块碎银子。他低头看着趴在他脚背上的阿轩笑着问：“阿轩，走不走啊。”
阿轩翻了个白眼，伸出前爪人立而起，方便徐景熙把他抱进怀里。

8
岳王给的金子不少，阿轩就指点他北面买了个三进的宅子，挂的是徐府的牌子。有找人伢子买了几个小厮做洒扫，几个婆子能做饭，这家也就算安定下来了。
徐景熙摸着下巴看人伢子不甘心的走了，伸手挠了挠阿轩的下巴问：“你为什么不让我买丫头？”
阿轩翻了个白眼，在他的膝头趴下。
这家伙明知故问。
徐景熙见他不理自己，笑嘻嘻的说：“你什么时候变个人给我看看？”
很抱歉，再等个千八百年他也不会变成人的。
阿轩不理他，他立刻就觉得无聊了。环视一圈没人在，就把一只手变成了树枝，上面挂满了一串串的榆树钱。
阿轩几乎是立刻就跳起来，用爪子按住了他的手，冲他摇了摇头。
徐景熙也没想多过火，就用右手刷刷撸了一桌子榆树钱，然后手臂又变回去了。
“你干什么？”阿轩纳闷的问。
然后徐景熙贼笑着用修长的手指掐住他的两腮逼他张开嘴，一把一把的往里塞榆树钱。
阿轩被噎的不住的挣扎，还不敢把爪子露出来，只能在徐景熙的逼迫下把那铺了一桌子的榆树钱都吞了下去，因此，原本柔软的腹部都有些撑起，徐景熙摸了一下立刻被阿轩拍下：“别闹，撑。”
再摸一下他都能吐出来。
阿轩翻了个白眼，仰躺着消食。

8
人人都道京都里出了个才子，承郑尚书真传，纷纷说冥冥中自有天意，郑尚书去的早，便将他的学识给后人继承。
徐景熙举着猫，瞪着眼睛问：“你究竟是谁？”
阿轩无辜的喵了一声。
徐景熙的两只眼睛瞪的像探照灯一样：“你，到，底，是，谁？”
原因很简单，因为徐景熙是个不识字的妖，所谓才子的学识都是阿轩告诉他的，他只要复述出来就可以了。
“景熙……我觉得你与其纠结这个事，不如认认字，学学习。”阿轩很认真的建议。
“不要转移话题。”徐景熙才不吃他这一套。
那你吃哪套？阿轩郁闷的想。
然后就见徐景熙叹了口气，一双漂亮的手在他身上搓来搓去揉了又揉。
“景熙……”阿轩受不住，一使劲就像水一样的从他手中滑脱，轻巧的落在地上。
徐景熙不高兴的眯眼，问：“给我揉还是老实交代？”
阿轩一愣，沉默好一会儿，人立而起。
徐景熙：……

9
徐公子因为学识而被陛下拜为礼部尚书。这活儿很繁琐，但礼部尚书却是六部里地位最高的职位。每天的日常就是徐景熙坐在桌子前面看话本，阿轩兢兢业业批文件。
“诶对了。”徐景熙低头看向阿轩：“昨天你不在的时候，那个李……李侍郎跟我说马上到祭天了，听说要去泰山，你怎么看。”
“我怎么看……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学学祭天之礼。”阿轩咬牙切齿。
没想到这回徐景熙很听话，乖乖的说：“那你教我吧。”
阿轩狐疑的看了她一眼，跳到书架上扒拉了一本书下来：“自己看。”
“好。”徐景熙乖乖的翻开，认真的看。
“……今天怎么这么听话？”阿轩忍不住问。
徐景熙一脸肉痛的表情：“我怕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在了。”
阿轩：……

10
我是谁……我在哪儿……
周围漆黑一片，没有方向，没有时间。
我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，欲往何处。
“你还记得你要找的人吗？”
我要找的人？
呃，好像是个……书生？
“还记得那只白猫吗？”
什么白猫？
“还记得你是谁吗？”
不记得……
“徐景熙，醒醒。”
谁？我？
对啊……我叫徐景熙，一只榆树妖，我活了一千一百多年，我第一个认识的人类叫郑轩，我第一个宠物叫阿轩。
那到底发生了什么……？
我想知道……
想睁开眼……
再努力一下……

徐景熙茫然的看着雕花的房顶，感觉这儿好像不是自己家。
“你终于醒了。”
声音听起来很沙哑，说起话来也显得艰涩，我转头，逆着光只能看清楚身影是个男人，穿着白色长袍，就坐在床边。
“你是谁……？”徐景熙艰难的问。
男人一愣，无奈的凑近说：“小傻子。”
这张脸……
“郑轩？！”
徐景熙还没回神，郑轩的嘴唇动了动，好像说了什么，但他没听见，他刚想问，有人跨进房来。
“麻烦了，张新杰。”
张新杰瞥了一眼懒散的郑轩，没忍住，问他：“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？”
“怕你有生之年是看不见了。”郑轩皮了一下，感觉歪斜的领子都被他的目光烧穿了一个洞，只能拉好。
张新杰这才转头看向徐景熙，严肃的问：“徐景熙？”
徐景熙愣愣的点头。
“妖龄一千一百一十一年。等级勉强可以算作大妖。”张新杰喃喃自语。
徐景熙没忍住，问：“请问，这里是地府吗？”
郑轩噗哧笑了出来：“为什么这么问。”
徐景熙小心翼翼的指了一下郑轩：“你……你不是死了吗？”
郑轩刚想逗逗他，就听张新杰严肃认真的说：“这里是仙界天庭一级仙君小区文曲星殿。”
啥？
郑轩脸色一变：“你等等，什么叫一级仙君小区？”
张新杰不解的问：“人类群居的地方不都叫某某小区吗？”
郑轩嘴角抽搐：“您这穿越到哪儿去了？”
张新杰坦然回答：“21世纪中国青岛。”
郑轩：……
徐景熙：……

11
送走张新杰，徐景熙忽然想起了他的猫，就问：“那个……郑轩，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猫？”
提到猫，郑轩老脸一红，哼哼唧唧半天才小声的说：“其实……你那个猫……是……是我……”
徐景熙一脸意料之中，伸手拽了拽他的脸颊佯作惊叹：“哇，还真是你啊。”
郑轩的老脸更红了。
徐景熙却嘿嘿嘿的笑起来。
之后几天，他却没见过郑轩。

12
徐景熙慢慢养好了身体，下床那天，郑轩送他走。
徐景熙踌躇好半天才问：“我可不可以不走？”
郑轩无奈的说：“不是我想让你走，可是天条规定了不能留人。除非……”
徐景熙眼睛一亮：“除非什么？”
郑轩嘴角勾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：“除非，是我夫人，能住在我殿里。”
徐景熙一愣，绯红的颜色顷刻间爬满白皙的面颊。

郑轩带着徐景熙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路，那有几个天兵把守。
见到郑轩，他们肃立道：“文曲星君。”
郑轩点点头，给他们看了个令牌：“我送这位天妖界的朋友回去。”
“星君请。”

跨过了那扇光门，徐景熙终于忍不住问：“你什么时候成文曲星了？”
郑轩摸了摸头说：“一直是啊。我是去下界历劫的，劫数就是当上丞相。可惜，死的太早。这次下去的劫数是挽社稷，还好成功了，不然还得再折腾。”
“……”徐景熙憋了好一会儿，只说了一句：“骗人。”
郑轩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发。
“憋揉！你比我矮！”徐景熙怒瞪。
郑轩砸了砸嘴：“一厘米也算啊。”
“话说……这是哪儿啊？”
周围仙气缭绕，但却又和天庭有点不同，仔细一看，守门的也是人类模样。
“这是天妖界，上三界之一。得道飞升的人上仙界，得道飞升的妖上天妖界。”郑轩解释道。
“等会儿，我怎么就得道飞升了？”徐景熙不解。
“咳……天元帝本来是一代明君，但是命中有泰山一劫，因为你帮他挡了，所以……”
徐景熙目眦欲裂。
原来竟然是因为你！！！
郑轩轻咳一声，窘迫的点了点头：“当时被罚堕入畜生道，没办法了只能找你帮忙。”
“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。”
“怎么会呢。”郑轩笑笑。
“那个时候我被追害逃难，但我一直记得，有个妖一点都不担心我对他不利，反而让我撸秃了半边树冠。”